第3章 最终登场

        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二月 艾尔铁诺 中都皇宫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所以,一直以来,有件事情确实是被弄错了。人类都以为是奸臣愚弄皇帝,才造就了乱世;其实不管当家的是人类或魔族,若无昏庸皇帝放纵,又怎会有奸臣误国?”

        很简单而浅显的道理,但却没有人想通这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槿花之乱以来,离奇创下丰功伟业的石崇,就吸引住各方强权的目光,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,困惑于他的神秘出身,觉得其中必有问题,但当各方势力都把警觉心针对着石崇时,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无能而黯淡的艾尔铁诺皇帝,察觉到其中隐藏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局势的掌控权,慢慢倾倒到魔族这边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多尔衮霸道狂傲,本来不可能听命于人,也不屑与石崇合作,但胤禛许以天魔功的秘诀,助他掌控整个人格,他便以盟友身份,与石崇合作行动,还授业于鸣雷纯,教授她部分武学。

        胤禛的行动不只是针对敌人,也同时处理掉魔族内部的不稳因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效忠于前任大魔神王,拒绝对他称臣的魔族高手仍有不少,诸如梅琳、隆·贝多芬都是例子,所以胤禛遣兵消灭终止山中的逆贼,一面也设计这些不稳份子与人类互斗。

        本能寺之变,织田信长便是效忠前任魔王的死硬派,靠着多尔衮的设备援助,成功令这名逆贼与大敌卡达尔同归于尽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,皇太极的弟子兰斯洛迅速崛起,这点固然大出魔族意料之外,可是策划月贤者与弟子反目的计策,却获得成功,至此,人间界最大的屏障已经被铲除殆尽,而且完全不耗魔族一兵一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有一个强敌,是九州大战时候不存在的东西,令我方经验派不上用场,平添了不少误算。这次与白字世家交手的过程,相信会令所有魔人铭记于心,呵……这也是我本身的失策,明明已经为了白家,作我重临人间的初次出手,却没有铲除祸根,才有今日的结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平淡的语气里,有着一丝难言的悸动,旁人不明白那是为什么,只有妮儿凭着血缘间的感应,本能地知道,胤禛是因为回想到那次重临人间界的初战,心情激荡,而一个极不合理的错愕念头,在妮儿脑中一闪而过,尽管觉得不可能,她还是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杀……杀白无忌的人……就是你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句话说出,泉樱与源五郎俱是大吃一惊,第一个反应是觉得不可思议,但胤禛的神情却让他们明白,妮儿说的话是事实。

        妮儿的机灵颇出胤禛意料,更让他回忆到当时那一场短暂交手,白家第六艺的威力委实惊世骇俗,自己最后发出的一击赫然只能重创他,却仍让他保住了一命,但自己终于明白,他倒地那一瞬间,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无忌的倒下,兄弟间的血缘感应直接刺激白起,令这绝世奇才由昏迷中苏醒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昏、一醒,一死、一活,或许这是白无忌瞬间反应布下的局,在倒地的刹那,因为明白兄长将会接替自己掌握大局,所以才笑得如此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(白家这两兄弟,真是可怕……)

        胤禛望向天空,犹自看得见白起的杰作,那确实是狠辣之至的一记复仇,百万倍地讨回弟弟的血债,假如早知道这一点,自己就不该因为他重病垂死而减低戒心,该像处理白无忌那样,亲赴恶魔岛去把他处理掉。

        (不,更早,雷因斯内战的时候,就该解决掉白起的……)

        自己与白起其实很早就有过接触,雷因斯内战时,将自身能力彻底解封,武中无相全力施为,天心意识极限突破,一时之间天下无敌的白起,曾经察觉到隐身在中都的自己,对这不知名的敌人发出挑战讯息;自己当时伤势并未痊愈,魔族诸项大计也还没到可以曝光的地步,但因为有感好对手难得,还是以天心意识做出回应,同意他的约战,只不过兰斯洛等人的顽强奋战,终于令白起殒落于内战中,使得这场约斗没有机会实现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白起苏醒,自己要杀他本是轻而易举,但终是惋惜一名绝世高手沦落如此下场,加上与白家第六艺的激战牵动过往内伤,所以便没有对白起采取行动,反正他只比死人多剩下一口气,就算不处理,应该也没有什么作为。

        轻敌大意,果然就要付出代价,结果就是眼前的惨烈景象,百万魔族同胞成了元始炮的最后牺牲者。

        花了两千年时间筹备,偌大的心血与人力,魔族入侵人间界大计就在跨出第一步的瞬间,被狠狠打断一条腿!

        换做是别人,可能会觉得白起很高明,只是利用敌人计策,在最后关头稍稍使个变化技俩,就获得漂亮大胜利,但胤禛却看得出白起的穷智竭力,因为白起知道胤禛的存在,所以更明白他只有唯一一次的出手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出手一次,如果不能成功,或是成功所带来的胜利不够绝对,那么产生警觉的胤禛就会不顾一切风险,亲自去恶魔岛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,白起就只能战战兢兢,牢握着手中仅有一枚的筹码,谨慎地等待着下注的机会,绞紧每一分神经去思考,把所有变局考虑过千遍又千遍,这才孤注一掷,把所有希望赌在这次机会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白起赌赢了!

        输家的苦酒由所有魔族共同分享,必须要担起轻敌责任的胤禛,本该立即赶赴西西科嘉岛,将这个魔族大敌杀掉,但胤禛却因为要正式现身应敌,分身乏术,加上随后传来了白起的死讯,这让胤禛感到自己又被算计了一次,连复仇的机会都得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(可是……真有那么巧的事吗?白起那样的人杰,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吗?轻敌一次可以,如果被诈死之计给蒙蔽,那就是无能了。)

        胤禛已经决定,当这一战告一段落后,会亲赴恶魔岛确认白起的死讯;对付白家人,再也容不下半点大意的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该说的话说完了,秘密埋藏在心里久了,还是说出来好过一些,谢谢几位陪我打发这段无聊的等待时间,现在……该是处理一些琐碎事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胤禛站起身来,一袭黄袍随着步伐飘动,之前黄袍上绣纹的五爪金龙给人感觉庸俗而无神,但在魔气加身,整个染成黑色之后,血红眼瞳的黑龙却散发无上威严,一如它的真命之主,缓慢压迫向面前三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三人之中,纯以力量来说,妮儿的力量本该最强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过去每场战斗都能爆发出惊人实力的她,此刻却被“不稳定”所害,不复见平日的爆发力,更糟的是,受到天魔功强弱之分的先天克制,她就像遇到了天敌一样,浑身不停地颤抖,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,竭力调整着呼吸,想要控制回自己的身体,抗拒那股俯身跪倒的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妮儿的状况,她身后的源五郎全看在眼里,暗叫不妙之余,却是毫不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魔功对上所有魔族都有这样的优越压倒性,若非如此,也不能称皇魔界千万年,魔界武者若想要对天魔功正统继承人高举叛旗,都要配合其他功法或合击阵势,先破去这种先天上的恐惧克制,否则根本没有作战的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 眼下不能再指望妮儿发挥战力,最强的兰斯洛又已经被奇袭击倒,能够动手的只剩下自己与泉樱,但是该如何动手呢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由于距离靠得近,当源五郎把注意力集中在泉樱身上时,赫然发现一件奇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己方三人都在强大的魔气笼罩下,修练天魔功的妮儿甚至毫无抵御之能,直接就被充满恶意的魔气入侵体内,自己也要运功抗衡,但泉樱身上却出现一股能量,不属于她本身天位之力的能量,正一点一滴化解着侵身的魔气,令她所受的影响反成为三人中最小。

        (对了……她修练过苍龙心法与焚城枪,龙族本来就是抗衡魔族的天命御史,属性针锋相对,这些魔气反而刺激出她的天命潜能……)

        源五郎所发现的东西,泉樱并没有很清楚意识到,虽然身上受到的魔气束缚逐渐减轻,但她还为着胤禛所说的诸项秘密而震惊,脑里虽然想着不能不战而溃,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寻找破绽,敌人都像是一个永不能打倒的无敌魔神,巍峨高耸,自己怎么拼命都是枉费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意志力最脆弱的一刹那,心中陡然一震,听到了源五郎传递过来的讯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放弃啊!人魔之争,从远古时代就进行到现在,魔族始终是那么强大,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被灭绝,就是因为我们从来不放弃希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阵前打气让泉樱镇定下来,但是毫无胜算根据的喊话,对于泉樱这样的理智个性丝毫派不上用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注意到胤禛说的话了吗?我们只是他打发等待时间的前菜,不是正餐,意思就是他还另外有足以威胁到他的对手,这家伙不是天下无敌的。冥冥中运行的自然法则,这世上不会出现真正所向无敌的最强者,一定有某个力量可以与他制衡,而且正在往这边来!”

        合情合理的分析,确实让泉樱松了一口气,在眼前的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光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如此,那我们该怎么做?采用拖延战术,等待那个力量的出现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,对手可是大魔神王啊!抱着这种想法去作战,我们可能连十招都撑不到,要与他战斗就必须全力以赴,脑里不可以有着拖延的念头。泉樱,想想你所挚爱的人,你愿意为他们做到什么地步?即使今天我们三人都要死在这里,但如果我们能令胤禛消耗几成力量,届时他的天敌到来,就能对他造成致命打击,那我们所关心的人就会平安无事,这样说……你明白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泉樱本来就不是怯懦胆小的女子,尽管行事重视理性,但听了源五郎这番分析,胸中豪气陡生,正要有所回应,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,真是有意思。比起两千年前,人类似乎进步得多了,当年的人类如果有这等胆识与见识,我对敌人的评价一定会高得多……但是,我的老朋友,你该不是打算唆使战友舍命死战,自己却作着保留吧?如果是这样,我会对你非常失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心意识监控全场,胤禛赫然能够听读源五郎与泉樱之间的心语传讯,一字不漏地掌握他们的企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这里的人,有我的天命宿敌,有我的血亲,也有我的旧识……三个都是有趣的人,在我的魔气锁缚下,有人彻底受制、有人凭着自我力量抵销封锁,唔……居然还有人假装受制,或许是想试试奇袭手段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声中,大魔神王的身形一晃,鬼魅般出现在源五郎身侧,一记直拳猛朝他腰间击去,速度奇快,力道也是雄浑强横,萦绕着黑气的天魔重拳眼看要将源五郎拦腰打断,理应仍受着魔气箝制的源五郎却闪电动手,双臂水平下切,毫无花巧地与敌人对拼了一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碰!”

        气劲交击的对响声中,源五郎整个身体被击飞离地,但却飞得不远,跌退几步之后立刻稳住身形,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苍白,额上也冒着冷汗,显然吃了不小的亏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相较于源五郎,出手袭击的胤禛,眼中也流露着些许的惊愕;虽说未尽全力,可是自己认真发出的一击却被完全挡卸,仿佛一拳打入了棉花堆里,又像是打着了什么极其滑溜油腻的东西,那一拳浑不受力,竟是没能给敌人造成丝毫伤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!紫微玄鉴不愧是紫微玄鉴,除了陆游的抵天之剑,只有你能够这样卸我天魔功一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胤禛再次放声大笑,在这阵大笑声中,妮儿与泉樱都觉得身上顿时一轻,所受到的压力与锁缚消失无踪,回复了行动力,两人不明所以,却立刻全神戒备,摆出战斗架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于你们的勇气,我有回应的必要,近来有件事情让我不太舒服,也许我该为此给你们一个机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打从绝世剑仙现身日本,挥出那惊天动地的无敌一剑,自己就知道人间界不再是自己唯我独尊,而是出现了足以抗衡的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为此,自己虽然也进行了准备,可是对于不能真正放手一战,心里还是有些遗憾、有点怅然,甚至有点不应出现的歉疚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若是在两千年前,自己绝不会有这种多余的错误情感,但如今……为了心里的那种不快感,自己很想做一些不必要的举动,去消除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了,我就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吧!在我那真正的强敌到来之前,我不会使用超过强天位的力量,也不会进行任何防守,你们就尝试看看能否把握住这机会,尽你们的努力来把我干掉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埋伏暗算,这种事情对石崇来说早就不是陌生事,只是自他武功大成之后,这类工作都已经交给手下去做,鲜少由他自己亲自出手,去做这种暗算他人的布置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一次要面对的敌人却非同小可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次日本攻略战,雷因斯·蒂伦与日本旧有势力爆发战争时,意外引出了自海外归来的李煜,惊天动地的一剑,驱走天草四郎,复斩八歧大蛇于剑下,展现出来的绝世武功,不只令魔族中人相顾骇然,连身在中都的胤禛都为之撼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潜伏人间界以来,能够令胤禛注意,并且要采取实际行动预备的,除了白家两兄弟,就只有剑仙李煜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把统治人间界的变数牢牢控制,当胤禛察觉到李煜已成为变数,便立刻铲除白无忌,因为两个可能的变数已经太多,不能让变数增加到第三个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一直到现在,石崇都不了解,白无忌何德何能,竟然能令胤禛陛下御驾亲征,但李煜的棘手却是无须置疑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他闯入中都,放手大开杀戒,必须隐藏实力的自己以天位力量护体,预备佯作受伤,诈败而退,哪知他一剑斩来,本来在地界、小天位之间跳动不定的力量,突然暴升到强天位颠峰,结果令自己假戏真做,重创倒地,若非胤禛陛下助己疗伤,往后的一段时间就不只是瘫痪,而是真正毙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那之后,自己就注意到李煜,将他当作是一颗早晚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,务必要及早拆除,但由于陆游、周公瑾的暗中维护,几次加害都无功而返,后来他远飏海外,自己更是得不到机会,结果就任他实力越来越强,终于到了一个自己难以处理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也因为李煜在日本显露的实力,胤禛陛下决定将李煜当成魔族头号大敌来对付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正是石崇对主君推崇倍至的理由,因为胤禛陛下公私绝对分明、绝对理智,若敌人只是私怨与私敌,他会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对付;但若敌人是全体魔族的大敌,那么胤禛陛下就会压抑一己好恶,用最有效率、最安全的方式,不择手段地将敌人毁灭,顾全整个大局。

        透过石崇的情报网,得知异大陆上爆发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,又相信当雷因斯众人遇险时,李煜必有感应,胤禛推算出李煜归来的时间,极有可能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搅局,所以分派出石崇等人,不参与兰斯洛与周公瑾的战斗,而是进行埋伏,专门对付李煜。

        (这是李煜的荣幸,也是李煜的不幸,因为他在日本暴露了实力,陛下就不会给他一个公平的决战机会……)

        率领着一众魔人部队,扫荡山下的白鹿洞儒生,潜伏在白鹿洞后山,石崇望着那道参天而上的长长阶梯,确认布置在这里的各种埋伏都已妥当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李煜当年闯不过这七重门楼的心锁结界,枯站呕血,最后被陆游给击败重伤的事,石崇也略有耳闻,得知一二,所以要选择对付李煜的埋伏地点,他选定的地方就是此处,利用本地的结界,另外加设许多法阵与魔法设备,只要有人闯入,马上会引动天地元气,扯下九天狂雷怒击,加上各种风、火、雷、冰的变化,毁灭闯阵的生命体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如果李煜当真拥有与胤禛陛下相提并论的武功,这些布置不可能奈何得了他,可是高手决战,胜负只在些微之差,只要在战前先消耗掉李煜一两成力量,那胤禛陛下要杀他就轻而易举,这就是自己在这里作出种种埋伏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石崇大人,我们做这些布置,真的有用吗?万一李煜不从这条路过来,而是由天上直冲山顶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。这整座山都笼罩在巨大的灵压之下,有多重结界守护,历经无数代白鹿洞术者的改良,是千万年道术的累积结晶,再加上我们的补强布置,如果他要用天位力量强破,山下的入口是最佳位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对于这一点,石崇可以说是深具信心,即使是天位武者,还是有其能力上的极限与物理法则,若非如此,当年李煜就可以直闯山顶,不必傻傻地在山下枯望,闯不过结界的限制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众人布置的时间里,沉重压力由东方逐渐传迫过来,感觉起来还非常遥远,而且压迫感的增加也不快,但如果换算成实际距离,对方正由日本海面穿越大半个风之大陆飙飞而来,那就是超乎想像的极限高速!

        类似的事情,过去王五也曾经做过,但李煜的移动速度却无疑比王五更快,一路穿风破云,高速激射过来,显示出远在王五之上的强大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是这样强大的力量,绝不可能把人推升到这等速度;若非是这样强大的力量,绝不可能有资格令胤禛陛下另眼相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在场一众魔人的共同感觉,但也由于这样的高速,李煜不可能藏匿气息,在全力飞行的高速中,他的行踪与位置完全暴露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计划这场伏击战时,魔族就准备了军火,包含一些来自魔界的特殊重炮,还有一些强力式神,现在都布置在李煜的来路上,尽可能多消耗他的体力,要穿越那么多的干扰,又要维持这样的高速,沿途体力不可能不消耗,这就是魔族的战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极速奔驰,为人们带来了希望,也在沿途不住影响着天象,浓密的云层像海潮一样,翻翻滚滚,不住朝这边山头涌来,仿佛怒涛般吞没着山峰;风起云荡,急旋吹起的强风逼得人睁不开眼,渐渐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
        绵厚的乌云之中,像是透出了阳光,散发着一缕一缕的奇异金芒,切割乌云,从每一丝缝隙当中透射下来,照亮了地面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块又一块闪着金色光辉的土地,像是蒙受着天神的恩泽,美丽得犹如身在梦中,令出生以来就生长在暗无天日世界的魔人们为之震惊,凝视着这一幕神恩景致。

        狂吹的风,突然停止了;呼呼的强风,骤然间静寂无声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石崇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警讯,向着使用仪器的族人询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目标还有多远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呃……是的……目标距离我们还有五百里……喔!只剩三百里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最后那一句话,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废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接近速度,石崇一听就知道不妙,紧跟着就是一声轰然巨响,强大的冲击波由天上直扫而来,仿佛天神的愤怒之雷,毫无征兆地扔在众魔人上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轰~~隆!”

        震波四面八方横扫,没有人能够站得稳脚,在猛烈热浪随着震波袭来后,刻骨寒意也袭卷山下,本来还炽热的空气一下子飘起雪来,部分功力稍弱的魔人们甚至冻结成冰。

        石崇勉力睁开眼,只见笼罩在一片冰雪雾气中的漫长山阶,全部被坚冰覆盖,成了一个琉璃世界,而那七座门楼则只剩下断垣残柱,在刚才的一剑之威下,被毁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这样的剑气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石崇怔怔说不出话来,唯一可以肯定的,就是曾经一度困住李煜,让他进退不得的心锁阵局,已经失去了压制力,被他一剑轻易斩破,强行毁去。

        (这样的能耐,无怪被胤禛陛下视为最终对手!)

        遥遥望向山峰之上,强风与强光似乎都集中在那里,显示着李煜已经到达山上,石崇脑中浮现了这个念头,但他却也纳闷,闯过了魔族层层布置的李煜,能否破解掉魔族设下的最后一道埋伏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实上,山峰顶上的情形就与石崇所料相差不多,全速由海外赶回、穿越大半个风之大陆而来的李煜,降落在山顶的岩石上,看着眼前的东西,脸色非常难看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年遮蔽着建筑物的浓厚雾气,已经完全消散,露出了烟锁重楼,但是那栋历史久远的典雅楼房,却受到毁灭性的严重破坏,变成了一处废墟,明显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。

        激战的现场,没有血腥味,应该没有任何人伤亡在其中,这本是一件好事,但李煜却无法露出安心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,就在他眼前的百尺之处,那栋废墟残楼的折断木桩上,一只拍动着黑色蝠翼的魔鬼,右臂上夹着一个昏迷中的女体,底下一架木轮椅被打得支离破碎;黑色恶魔的揶揄眼神,正与他遥遥相对。